【明代】读彻《金陵怀古》

金陵怀古

 

读彻

 

石头城下水淙淙，水绕江关合抱龙①。

 

六代萧条黄叶寺，五更风雨白门钟②。

 

凤凰已去台边树，燕子仍飞矶上峰③。

 

抔土当年谁敢盗？一朝伐尽孝陵松④。

 

作者简介：

 

    读彻（1588－1656），明末清初江苏苏州中峰寺僧。字见晓，又字苍雪，号南来，俗姓赵，呈贡（今属云南省）人。幼年落发本邑妙湛寺。十九岁拜通润禅师门下，承法为嗣。先后参拜雪浪、雨润等高僧。后住持苏州楞伽山中峰寺，为华严宗宗匠。彻公精通佛法，诗亦有名。诗风苍劲深远，文笔酣畅淋漓，多悲歌感慨之音。有《南来堂稿》四卷及《补编》四卷、《附录》四卷。逝葬中峰。钱谦益为撰塔铭。

 

说明：

 

    作者有《金陵怀古》诗四首，吟咏金陵（今江苏省南京市）的地方风物和历史兴衰，追昔抚今，感慨零落。清吴伟业《梅村诗话》称：“其金陵怀古四首，最为时所传。”今选其一。这首诗写得沉郁悲壮，很有气势。王士祯《渔洋诗话》称：“近日释子诗，以滇南读彻苍雪为第一。”不为过誉。

 

注释：

 

    ①石头城：故址在今江苏省南京市西北清凉山后。人工砌石和天然山岩合成城垣，峭立长江江畔，形势险要，历代为兵家争夺据守之地。始筑于战国楚威王七年（公元前333年），名金陵邑。东汉建安十七年（公元212年），东吴孙权即金陵邑址重建，因所傍山为石头山，故城亦名石头城。淙淙：流水声。唐高适《赋得还山吟送沉四山人》诗：“石泉淙淙若风雨，桂花松子常满地。”即此意。江关：江防要地。龙：形容南京地理形胜。诸葛亮曾赞为“钟山龙蟠，石头虎踞，帝王之宅也”。

 

    ②六代：指三国吴、东晋及南朝之宋、齐、梁、陈六个朝代，它们均在金陵建都。黄叶寺：《涅盘经》载佛祖把杨树之黄叶给小孩，对其说是金箔，以止其啼。用来比喻佛说天上之乐果，以止人间之众恶。南朝最后的梁、陈二代，是佛教的鼎盛时期，寺宇众多。唐杜牧《江南春》诗：“南朝四百八十寺，多少楼台烟雨中。”作了精炼的概括。黄叶寺即这些寺庙中之一，早废。白门：指南京城西门。胡三省《通鉴注》：“白门，建康城西门也。西方色白，故以为称。”

 

    ③凤凰：指凤凰台。故址在南京城西南保宁寺后。《六朝事迹》：“凤凰山，宋元嘉中凤凰集于是山，乃筑台于山椒，以旌嘉瑞。在府城西南二里，今保宁寺是也。”李白有《登金陵凤凰台》诗：“凤凰台上凤凰游，凤去台空江自流。”燕子矶：在南京市北郊观音门外，为岩山的分支，峭立江中，凌空犹如飞燕展翅，故称。为金陵四十八景之一。此句含唐刘禹锡《乌衣巷》“旧时王谢堂前燕，飞入寻常百姓家”诗意。

 

    ④抔（póu）土：别称坟墓。抔，用手捧扬。《史记？张释之冯唐列传》记张释之事，有人盗帝庙内的器物，时任廷尉的张释之按法律判处此人斩首示众。汉文帝却要张释之改判父母、妻子均当斩首。张释之反对这种株连全家的做法，为此向文帝提出辞呈。辞呈中向汉文帝提问云：“假令愚民取长陵一抔土，陛下何以加其法乎？”孝陵：在南京市东郊钟山南麓，是明太祖朱元璋和马皇后的陵寝。因马皇后追谧“孝慈”，故名孝陵。墓穴前直径约400米的土阜宝顶上广植松柏，蔚然成林。